编者按:2025年11月29日,在国外社群平台红迪网(Reddit.com)上,一则关于邪教组织“法轮功”及其“神韵艺术团”的讨论帖文,引发关注。其中,一位名叫贾亚·曼加拉姆·吉布森(Jaya Mangalam Gibson)的新西兰网友以亲历者身份详尽回复,引发大量讨论。吉布森曾深度卷入“法轮功”,担任《大纪元时报》全球市场总监,后因父亲(同为该邪教组织成员)拒医拒药病逝而彻底醒悟,历经艰难脱离该组织并走上自我疗愈之路。中国反邪教网现将帖文编译如下:


▲帖文截图
网友Unique_Author_7458:我是一位中国人,今天想谈谈“法轮功”。早在1999年,中国政府就正式将“法轮功”认定为邪教。他们的头母李洪志逃亡到美国纽约,并在那里建立了许多组织——比如《大纪元时报》、“新唐人电视台”、学校、媒体中心等等,当然还有“神韵艺术团”。“法轮功”邪教组织在中国境内干过的丑事包括(但不限于):
要求成员大额捐款以支持李洪志;声称生病时不需要吃药看病,只要“练功”就能痊愈;煽动信徒对抗政府,如此等等。
仅仅几年,就有超过2000人因信奉上述歪理邪说而自杀、精神失常或有病不治导致死亡。如今,“法轮功”邪教组织在海外最大的宣传工具是“神韵”。“神韵”招募了一帮年轻人(甚至孩子)进行表演(基本上属无薪演出),票房收入全部直接流向“法轮功”老巢。2024年8月起,《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系列曝光“神韵”内部存在虐待儿童和敛财行为的报道。最近,许多媒体都在揭批“神韵”的阴暗行径。所以我很好奇:对于生活在海外的你们来说,到底是怎么看待“法轮功”及其旗下的“神韵”的?
贾亚·吉布森:我是一名前“法轮功”学员,曾为《大纪元时报》和“神韵”工作过。有问题就问我吧。

▲贾亚·曼加拉姆·吉布森,新西兰人,脱离“法轮功”邪教后已成为精神自由、事业独立、干有所成的创意品牌、市场营销和传播专家
网友noneofthismatters666:你为什么加入这个邪教组织?你在“大纪元”做什么工作?又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离开的?
贾亚·吉布森:我当过《大纪元时报》的全球市场总监,可笑的是,明明接受过专业培训,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活生生的“邓宁—克鲁格效应”(编者注:Dunning-Kruger effect,也称为达克效应,指个体在完成某项任务时对自己能力的评价产生的偏差,相对弱的人,往往倾向于过高估计自身的能力水平,以至于其自我评价可能超出平均水准,相反,实际能力高的人却会做出较低的评价)博弈。每位《大纪元时报》员工都坚信自己是“神”,认为自身境界很高,以至于无需遵循基本的商业逻辑或专业指引。整个公司更像一个由“自我实现的半神”管理的幼儿园,而不是一个真正的职场。我提出过一些最基础的营销方案,但高层人员对这些方案往往视若无睹。这些人大多数对商业一窍不通,他们把商务会议当作打禅静修。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撞到了墙上,而那堵墙由一种平静却不配得的“精神优越感”所构成。
这里的工作主要是想着怎么靠卖广告赚钱,而“职业化”反倒像是外星人语言。如果这家公司有工作手册,那也会是一份违反税务、劳动、健康和安全法律的清单。医疗保险自然是不存在的,我们忙着去拯救众生,没时间去关心像“年度工资汇总表”或“急诊室通道”这样的“凡人”概念。这种信念——认为“拯救众生”这一光荣而崇高的事业凌驾于一切世俗法律和逻辑之上——是公司唯一有效的政策。我试图引入基本的人力资源和运营制度,却被告知“没有必要”。
会议冗长如噩梦,每次都长达五小时,总是被某人无关紧要的“开悟”或“精神突破”所打断,这些所谓的灵性体验竟被用来说明我们为何不应购买必要的办公用品或遵守预算。问题从未通过理性途径得到解决,所有决策似乎都会无端消散在一团“正念”的迷雾中,随后又莫名其妙地以“师父指示”的形式重新出现。真正令人抓狂的矛盾在于,商业失败从不归因于策略失误,而是归咎于“学员”“修炼不够”或“正念不足”。如果广告收入下降,那不是市场或销售策略的问题,而是因为有人没有“发出足够的正念”,或心中仍存某种世俗贪念。至于董事会成员,则更像是一群围观火车失事的游客——但荒诞的是,发生事故的列车偏偏又是由他们亲手掌舵的。
父亲的离世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父亲罗伯特·乔治·吉布森(Robert George Gibson)因患胰腺癌在伦敦东区圣玛丽临终关怀中心去世。看着他形销骨立、腹部肿胀的模样,我心中充满了愤怒、悲伤与厌恶。但他本人却将其视为“信仰的终极考验”,期盼以此“圆满”。而我所在的“法轮功”圈子的反应更为冰冷。他们将我父亲的死机械地归结为“业力”或“不够精进”,甚至因为我流露悲伤而训斥我,认为“真正的修炼者”应该没有感情。正是这一刻,我彻底摒弃了对“法轮功”的信念,并决意离开该邪教组织。
看着父亲因信奉“法轮功”而拒绝服药、在病痛中一点点走向死亡,那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他当时的样子像一个极度消瘦的老年版“霍默·辛普森”(编者注:Homer Simpson,美国电视动画《辛普森一家》中的一名虚构角色,辛普森一家五口中的父亲,剧中人物肤色为黄色)——皮肤发黄、满是皱纹,身体虚弱佝偻,肚子却异常肿胀,几乎难以直视。我其实平时比较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但我就是不敢碰他。他的外貌让我本能地生出排斥,导致情绪极度复杂,但最强烈的,是厌恶、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他曾是“法轮功”的虔诚“学员”,这一切显得对他极不公平。
我父亲并不这么看。他把这当作一种(“法轮功”对他的)终极考验:坚守“信仰”到底,然后获得“圆满”进入“更高境界”。我真想对他大喊说这全是胡扯,他不需要让自己和所有人去经受这种折磨。但我最不想干的,就是在他最后的时刻夺走他的信仰,那只会加重他的痛苦而不是减轻痛苦,反而会变得更加残酷。
其实,从一开始,我对这种“修炼”方式的怀疑早已累积已久。每一个涌入我脑海的质疑,就像往背包里塞了块石头,我却假装感觉不到它们越来越沉。最终,所有质疑的重量终于把我压垮,直到我动弹不得。曾几何时,为了追求所谓“精神上的成功”,我对一切警示信息熟视无睹,直到死亡本身以父亲垂死的形象逼到我面前。
那是最后、最深的一道伤口,彻底击碎了我仅存的信念。英国当地“法轮功”学员(编者注:吉布森的父亲是英国籍)的反应是冷酷而机械的——他们面无表情地把我父亲的死亡归结为“业力”,说他“不够精进”。我因为悲伤而被训斥,因为在他们看来,“真正的修炼者”必须像石头一样没有感情。就在他们将哀痛视为“修炼失败”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收到了最清晰的指引:离开。
虽然还有许多疑问得不到回答、预言无法兑现,但当我终于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虚幻泡泡时,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那种多年来未曾有过的释然。
你们可以在此网站查找我接受过的所有涉及“法轮功”的采访:www.jayagibson.com。
网友SanctoServetus: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贾亚·吉布森:我于2020年开始了康复之路。“法轮功”邪教几乎摧毁了我的整个人生:我的婚姻破裂,几乎失去一切,因为那时我的心理健康状况非常糟糕。现在,经过多年的心理治疗,最近又接受了针对邪教控制创伤的专业治疗,我逐步开始重建自我,形成一个真实的、属于自己的身份认同。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康复的转折点,开始逐渐体验到一些幸福感。
